蛋糕它罪大恶极
名叫文彬的青年在拾金不昧之后,失主为了感谢他,委托他在6小时之内为一位孤独的富翁制作一个生日蛋糕,献上蛋糕后将回送他贵重的礼物。
虽然这个天上掉下的馅饼如此诱人,看起来像极了陷阱,可文彬毫不怀疑。
女士为他准备了一间材料齐备的房间,还有四位助手,分别是七岁的虎子、十九岁的小炮、四十岁的老四、六十八岁的贺大爷。
这间厨房整洁宽敞,一切厨具都拥有着统一的风格和优美的弧线,一看就知道它的主人是个有钱人。
墙上悬挂的电视屏幕,正在播放奶油蛋糕的制作教程——第一步是烤制蛋糕胚。
看着墙上的教程,文彬甚至觉得财富已经唾手可得了。
他按照教程制作了蛋糕胚并送入烤箱,一段时间后,香甜的蛋糕胚出炉了。
虎子被这松软的东西迷住了,在文彬修整蛋糕边缘的时候突然伸手抓了一块塞进嘴里。
“你干什么!”文彬迅速打掉了虎子的手,蛋糕块也落地了。
“啊,干嘛呀!”
“这是你吃的吗?手怎么那么贱。”文彬看着无法修复的蛋糕胚,捉住虎子朝他手心打了一下。
“蛋糕不是给人吃的,难道是给狗吃的呀,傻逼。”虎子年纪虽小,可嘴上也不饶人。
吵闹声把在地上睡觉的醉汉老四吵醒了,老四腆着肚子就朝工作台走过来,端起凉水瓶对嘴牛饮起来。
“饿啦。”老四大喊一声后,撞开守在蛋糕胚旁的文彬,一把抓起蛋糕胚往嘴里送去。
文彬看着比自己壮硕不少的老四,不仅敢怒不敢言,还在老四指使下去把冰箱里的水果罐头也拿出来一并奉上。
确认老四吃饱喝足之后,文彬这才又准备用剩余的面粉重新烤制。
看到文彬把剩下的水果罐头放在冰箱第三层的最里面,虎子默默记在心里。他慢慢把坐着轮椅昏昏欲睡的贺大爷推到冰箱前面,趁着文彬和面的功夫打开了冰箱。
“嗯?”冰箱打开的声音虽然微弱,但还是被文彬捕捉到了,这点水果不够做夹心了只能用来装饰了,要是连这些都没有,光秃秃的蛋糕很有可能会让那位富翁不满。
文彬扭头向冰箱望去,只见冰箱门大敞,而老贺正挡在冰箱前,眼睛半睁嘴角流着哈喇子。
“老头儿饿了?”文彬也没多想,把外套一脱,重新启动烤箱,然后去打发奶油了。
在文彬看不到的轮椅后,虎子掏空了罐头底子,擦了擦嘴后把空罐子塞进了轮椅靠背里,把老头硌得直哼哼。
穿着涂鸦校服的小炮静静看着这群人,随后像是无意般地挪了挪座位,眼神专注于文彬如何打发奶油,手却伸进了文彬的外套里。
一个硬纸片被从内侧兜里掏了出来,小炮背过身去仔细一看,这是张请柬,在请柬背面写着希望文彬为她的老友制作一个寿宴蛋糕,事成之后必有重谢。
小炮把请柬揣进了自己裤兜,随后继续装作感兴趣的样子旁观。
新的蛋糕胚烤制成功,奶油也顺利打发了,文彬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四个助手,觉得没一个能指望得上,于是就只能开始自行抹蛋糕。
一个小时过去了,奶油都融化了,蛋糕还是一塌糊涂。
“我能把奶油抹平。”一副差生样的小炮举起手自告奋勇,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加了一句:“我学过几天抹灰,应该差不多。”
“好好,那你来。”文彬如释重负地让出操作位置,擦了擦汗后躺在了不远处的沙发上。
小炮拿着奶油刀在空中比划了几下,然后开口询问道:“让我帮忙可以,不过你得说清楚什么叫重谢?”
“重谢,什么东西?”
“还装傻?”小炮掏出那张请柬大声念出:“事成之后必有重谢,这蛋糕做好了,人家就给你一大笔钱是不是?”
“难道你们没有?”
文彬的质疑声让小炮和虎子找起了请柬,可就算把老头屁股都摸过了也还是什么都没有。
一无所获的小炮把奶油刀指向文彬:“你耍我们,明明只有你自己有钱赚,不过现在我帮了你,你理应把钱分我一半,不然你一毛也别想得了。”
这时候虎子也冒了出来:“我也要钱。”
小炮听完,啪就给了他一巴掌:“你他妈要什么钱。”
推开虎子后,小炮拿着奶油刀对着蛋糕比比划划,威胁文彬。
看到到手的鸭子要被人分了,文彬直后悔地想打自己,连忙上前把想要破坏蛋糕的小炮拉出来,柔声安抚。
正当两人因分钱闹得不可开交时,虎子偷偷爬到了操作台下,伸手往蛋糕里塞了三个东西进去,然后用手指抹了一下,又爬着离开了。
二人终于以小炮六成,文彬四成达成了约定。
得胜的小炮,回到操作台刷刷两下对着蛋糕操作起来,然后就对文彬说完成了。
可文彬一看,这抹得还不如自己呢,可碍于种种,文彬只能点头附和。
文彬学着教程,勉强挤了圈花边,在中间写了个寿字,可正当他打开冰箱寻找水果罐头的时候,却怎么也找不着了。
咣当!一个空罐头从贺老头的轮椅上掉了下来,文彬急忙捡起一看,真是一点也不剩了,他怒急了,朝着老头扬起了巴掌,看着老头行将就木的可怜样儿,最后还是没下去手。
文彬又回去看了看蛋糕,单调的花边加上不算工整的寿字,怎么看都像个送葬的花圈。
眼看还要半个小时就要开始祝寿了,文彬不敢再画蛇添足了,只能在蛋糕上撒一些彩针就算完成了。
此时,房间突然安静下来,如牛的鼾声停止了。众人都看向西南角的地面,老四又醒了。
“饿了!”老四揉了揉惺忪睡眼,把上衣下摆卷至胸下,露出怀胎六月的肚皮。
老四一眼锁定关键,朝蛋糕踏步赶来。
“四哥四哥,这有酒你喝不喝?”
小炮适时地挡在老四面前,指引他往冰箱走去。
“酒,一会儿再喝,现在我饿了。”老四拎起小炮摔到一边。
眼看老四的手要抓碎蛋糕,文彬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:“四哥,这个真的不能吃。”
“为啥?”
“因为他靠蛋糕挣钱呢。”虎子冒出了一句话。
看着老四质问的眼神,文彬急中生智拿出手机来。
“哥,我跟你说,我这有个挣大钱的门道,就是在这个软件上炒股,投一万块钱一天就能挣四五百呢,投的越多赚的越多。哥我教你操作。”
老四拿过手机一看,顿时冷了下来,“切,就这玩意儿,我以前也弄过,后来被骗了不少钱。”
“那是你不会操作,只要哥你小心一点,低价买入……”
“行了!给我闪开,老子饿啦。”
就当老四撞开文彬要伸手过去的时候,脑袋被小炮从后面用擀面杖咚得砸了一下,随即两人便扭打起来。
纵使小炮是个练田径的体育生,可面对膀大腰圆的老四也很快落入下风,被打得抱头乱窜。
丢开连连求饶的小炮后,老四一个转身又被人撞了个趔趄。
原来是文彬推着贺大爷当武器,撞在了老四的膝盖上。
三人在狭窄的操作台后僵持不下,最后老四一抬手把轮椅掀翻了,贺大爷像个晕倒羊似的,僵硬地倒在地上成了绊脚的路障。
场面简直乱成一团了,老四和文彬扭打在一起,虎子一看没人搭理自己,急忙高声警告:
“你们都听我说,我现在有一个报复你们的计划,要是你们不把钱分给我,我就不告诉你们。”
可虎子话刚出口,却引来了小炮的一顿暴打:“收拾不了他我还收拾不了你?小兔崽子捣什么乱。”
一时间孩子的哭声、械斗声、老头害怕的哼哼声,响作一团。
墙上的电视突然开始十秒倒计时,倒计时结束时,所有人都停下来看到屏幕上出现的人影。
“时间到,想必你已经完成了蛋糕的制作,那么现在只剩最后一个步骤,把蛋糕喂给他,你的礼物马上到账。”
最后那人手指的右侧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图片——一个坐着轮椅的老头。
大家齐齐看向趴在地上的贺大爷。
文彬和小炮对视一眼,说了句“对不住了大爷”,随后便一人扶起老头,一人拿着拿着勺子往老头嘴里喂蛋糕。
可喂了几下,老头竟剧烈挣扎起来,与此同时,文彬也突然发觉喉咙一阵剧痛,他强撑着用手去扣,竟抠出了美工刀的残片,他不经意地一扭头,却发现每个人都和他一样,表情痛苦嘴角沁血。
“你们怎么......”话还没说完,文彬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,手也变得松弛苍老,他全都想起来了。
十分钟前,深夜的养老院内,78岁的文彬开始呼吸困难,他意识到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,很快一个肩膀上蹲着两只麻雀的女人来到他的床前。
女人轻蔑地扫视了他一眼,语气冷淡地开始走流程:“受接引人贺文彬,终年68岁,人生完成度20%,影响判定为恶劣,总结:做人完全失败,投入畜生道。阿龙阿凤,盖印。”
黄脸麻雀飞到贺文彬脸上踩下一行:一世缺德,红脸阿凤在右脸踩下:十世乃还。
阴差刚要把他带走,贺文彬立刻反驳起来:“这怎么能怪我呢?我是有苦衷的。”
“你有什么苦衷,小时候你吃鸡蛋你三个姐姐吃青菜,你穿新衣姐姐穿旧衣,可你却丝毫不懂得感恩。”
贺文彬立刻辩解起来:“父母重男轻女我有什么办法,我是受他们影响。”
“上学时,大姐二姐为了供你上学而辍学打工,可你却不知进取,蹉跎时间,你有何话说。”
“不是我不努力,实在是父母没给我个好脑子,再说了我不是靠体育也考上本科了吗?”
“那你抛妻弃子又作何解释?”
“我生意失败她不拿钱帮我,还要对我冷嘲热讽,这种女人能要吗?孩子放我身边干嘛,我又不会照顾孩子,再说了是不是我的种还不一定呢。”
“这么说你人生失败完全是别人的错,而你则是个有能力的人喽?”
“这还用问吗,只要再给我一次做人的机会,我一定会出人头地,名利双收。”
“以你的能力我想想,这样吧,只要你能做好一个蛋糕,我就再给你一次做人的机会。”
“真的?”
“当然。”
回忆结束,贺文彬看着逼近的阴差,害怕得浑身发抖:“不,你不能抓我,这不是我的错,你必须再给我一次机会。”
“真废物啊,连个蛋糕都做不好,你说说这次还能怪谁,每个人可都是你自己。”
“不能怪我,不是我的错,都怪…”贺文彬抬头看向凶神恶煞的阴差,又把话憋了回去,然后想了想找到了最后一个理由:“都是蛋糕的错,蛋糕它罪大恶极。”
阴差为数不多的耐心已然被耗尽,她捏住贺文彬的嘴,把魂魄从身体里拽了出来,并在空中画了一个门。
阿龙阿凤一鸟叼住一边肩膀,拖着贺文彬朝门里飞。
“快扔进去。”阴差摸了摸下巴,“嘴这么硬,干脆转生鸭子吧,想吃烤鸭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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